萬達電商布局了很久,但卻沒有看見太大的成效,從去年與騰訊、百度合作做電商,到今年萬達電商第二任CEO離職,萬達集團到底需要怎樣的電商人?近日,萬科地產總經理郁亮和萬科的管理層赴萬達總部交流,萬達董事長在會上提到了萬達電商的問題。
王健林稱,萬達電商曾經招過一批互聯網出身的人,但后來發現他們來了只是賣東西,找不到感覺。”在萬達的發展規劃中,電商并不是單純的銷售導向,它承擔的任務是:把萬達廣場的客流,轉化到萬達會員體系中,然后挖掘會員體系數據,再做金融、文化、體育等新興產業。他還表示:“線上往線下走不容易,線下往線上走也不容易,但最難的是線下……它是體力活……互聯網一定要和實體結合,所謂互聯網+。”
以下是對此次交流會的內容實錄:
王健林講話的聲音不大,略微沙啞,但思路清晰,很少重復已說過的句子,介紹萬達“商業地產”、“文化集團”、“金融集團”和“電子商務”四大板塊時,PPT上就是簡單的結構圖,一個數字也沒有——數字都在他腦子里:他記得20年前中國注冊球員的數字,記得各個業務板塊的當年和五年、十年計劃目標,記得萬達廣場顧客的等待停車時間,記得國際上體育類公司的市盈率(200倍),也記得中國的人均體育支出是美國1/60,歐洲的1/50……
一方面,你可以把這理解成管理的細致(當然許多管理者也能做到);另外一方面,隨著他對四大板塊介紹的展開,你會發現,萬達應對傳統行業最大挑戰——互聯網的打法有其獨到之處。王健林明確地說:“世界上不需要另一個阿里巴巴了,要做不一樣的東西。”
不一樣在哪里?
王健林說,萬達電商曾經招了一些做互聯網出身的人,后來發現,“他們來了只是賣東西,找不到感覺。”在萬達的發展規劃中,電商并不是單純的銷售導向,它承擔的任務是:把萬達廣場的客流,轉化到萬達的會員體系中,然后挖掘會員體系數據,再做金融、文化、體育等新興產業,給國人開辟新的消費領域。
事實上,目前互聯網電商比較擅長的戰場還是那些產能過剩行業,比如服裝、手機、電器、書籍、農產品等。
都是做電商,最終想“賣”的東西不一樣。
這樣做就面臨兩個問題:一、要跟互聯網電商競爭,會員的數量必須快速增長,而萬達廣場的擴張速度天然不如購物APP的裝機速度;二、會員體系能給會員提供的東西必須五花八門——有誰希望拿著一張卡,只能在幾個特定的商場使用呢?
萬達對第一個問題的回答是:更快;對第二個問題的回答是:買。
輕與重
王健林說,5年后全國將有500個萬達廣場,10年后有1000個。套用互聯網的說法,這些遍布全國一二三四線城市的綜合體,就是萬達的流量“入口”。根據公開數據,2014年,它們吸引的流量是15億人次,沉淀的會員是4000多萬,筆者依此推算,10年后,萬達的會員將會超過1億,比現在中國共產黨的黨員還多。
如何快速建起萬達廣場?兩個月前,王健林在深交所發表演講,曾解釋過萬達的輕資產打法,5日這天再次簡要提及,意思不變:開發階段做標準模塊,不用“大師設計”之類的噓頭;施工階段采用交鑰匙工程;商業管理信息化,減少人工,積累數據寶庫;最有特色的一點就是建立外部融資渠道。這些辦法,換成大白話,就是用別人的錢蓋廣場,減少設計、施工階段的精力投入,自己輸出品牌和管理,相當于一個萬達廣場可以兩頭“賣”:這邊賣給顧客商品、服務,那邊賣給投資者一個金融產品,萬達居中受益。當然,“輕”與“重”本身不是目的,這種打法也不是誰都能玩,需要過硬的品牌和能力。萬達自始至終都非常清楚自己不做什么,王健林明確說:“要基于自己的優勢,比如不會去開礦的。”
快速擴張之后,得到上億會員,然后呢?
當然不只是讓會員再光顧廣場,買更多的衣服和鞋,因為這樣會陷入與互聯網電商的價格惡斗,萬達的思路是:一方面是加大體驗性消費的比重,“線上線下結合,萬達不搞誰搞?”;二是布局那些在國外比較成熟,但在國內還剛起步的行業,一開始對這些行業不熟悉,自己形成能力比較慢,索性把別人的資源、能力買回來,提供給會員。王健林說,萬達在國外擴張,“并購為主,投資為輔。”
在這一思路指導下,萬達文化集團下的“影視控股”、“體育控股”在海外收購AMC院線、盈方體育等成熟公司,對接到中國市場,都是1000億級的規模,此外旅游控股已經有了中國最大的旅行社,兒童娛樂產業的品牌店今年要開到100個……
萬科高級副總裁祝九勝曾經講過“開發價值鏈(網)”“資管價值鏈(網)”和“后服價值鏈(網)”的區分,從這個角度看,萬達做的是三條價值鏈全面出擊的戰略布局。這個局里面的抓手,就是萬達廣場。當然,萬達所看重的,不是這廣場的鋼筋水泥,而是進出這廣場的洶涌人流。格萊澤在《城市的勝利》中講“城市不等于建筑,城市等于居民”,萬達當下的第四次轉型,再次印證了這句話。再通俗點說就是:只要人扎堆的地方就有生意。
網與圈
王健林曾說自己不用微信,“要回復的太多了,耽誤時間”。但他在實戰中的“快”打法,卻表明他熟諳微信網絡的妙處——快速擴張的魔力,龐大用戶基數帶來的想象空間;另一方面,他計劃在會員中尋找精英,從一開始就投資參與萬達廣場的開發,未來共享收益,這與小米推崇的“參與感”,也有相似之處。
在介紹萬達的智慧體驗產品時,他給眾人演示了一段錄像:一位美女,駕駛一輛紅色特斯拉,在萬達智能系統引導下,緩緩駛入一座萬達廣場,無人值守,系統自動尋找到預約的停車位;之后在廣場內使用萬達的智能系統尋找商品、消費;最后駛出停車場,依舊無人值守,系統自動結算。
這是一個非常美好的愿景,展示了統一會員系統的魅力。但這里面隱藏著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筆者把它姑且稱作“用戶圈重疊”。
回顧那個畫面:美女開的是特斯拉,用的是一款充滿未來感的手機(疑似iPhone 8),那一刻,她至少是三家公司的用戶(會員):特斯拉、蘋果、萬達,三家公司都在試圖給會員提供更多價值,當然,這時如果來了個電話,她會意識到自己還是中國移動(微博)的用戶(會員),所以那一刻她身邊至少有四家公司(假設她錢包里也沒帶銀行卡)。
在這樣的視角下,“用戶(會員)”,是一個須仔細辨析的詞。實情是,當今每個人都處在各種用戶(會員)圈編織成的大網中,在不同的場景下,即便重疊,他對不同用戶(會員)體系也會有高低不同的排序——除非哪家企業,可以在他需求的各個方面,都做到數一數二,在各家都追求極致的時代,把一條魚從頭吃到尾,是蠻高的要求。
對這個“用戶圈重疊”問題,筆者一時沒有答案,提出來供大家進一步探討。
最后,似乎是在回應外界的普遍關切,王健林說:“線上往線下走不容易,線下往線上走也不容易,但最難的是線下……它是體力活……互聯網一定要和實體結合,所謂互聯網+。”
正如領袖是那個讓人又愛戴又敬畏的人,雄心壯志與憂患意識在企業家身上也并行不悖,在華為任正非身上,我們感受到的更多是憂患意識;在聯想柳傳志身上,我們發現的更多是雄心壯志;而在5日這天,筆者在王健林的言談中,感受到的是二者兼具。他既有四大板塊的藍圖,也坦陳:“帶團隊集體討論形成這種模式,是基于對未來的一種恐懼。”
這種憂患意識,讓他在十多年前提前布局商業地產,也讓他在萬達廣場勢如破竹時,選擇與轉型中的萬科合作,他對萬科人說:“希望萬科也利用這次機會,完成轉型。”
面對不確定的未來,我們充滿敬畏;而中國此刻的發展階段,就像筆者背包中的那張便箋,只寫了三個字,空白尚多,值得一起去書寫。
王健林在會上還回答了萬科的一些提問,包括萬達歷史上的四次轉型、“兩萬”合作的最佳模式和對文化產業的整體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