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三元里附近的美博城,是廣東火車站黃金商業園,又與機場、省市客運站相連接,很早就成為城市貿易集散地。伴隨
微商的興起,南來北往的客戶匯集在這里尋找商機,產品立項、貼牌、下訂單、尋找代工廠,五花八門的化妝品、保健品等各類商品,從大大小小的代理商渠道發往全國億萬微博和微信用戶。包括美容化妝品、膏藥、器械等,超過上千家相關店鋪在這里聚集。濃重的化學藥品和中草藥氣味混合,時常彌散在商場的空氣中,讓走近的人甚至有些喘不過氣。
這里不只有面膜等產品代理商,也有工廠銷售代表進駐,占據著整個商場一層的近三分之一區域;商場二樓有單獨的產品包裝商鋪,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做面膜包裝生意。墻體上掛滿了面膜銷售的宣傳圖片,或輔以工廠實景、或直接寫明每張面膜起做價格。在這里,你可以很容易地創建一個新的化妝品品牌。所有流程這些店鋪都可以幫你搞定,包括產品批文,你只需要去注冊商標,然后貼牌生產即可。
但是隨著政府部門、微信官方的嚴打和規范,美博城當年的輝煌時期已經不再,很多店鋪的生意在年后正在日發慘淡。美博城大門口,“嚴厲打擊非法生產、非法經營、非法添加、非法宣傳”的標語已掛在顯眼位置。當然,在過去幾年的微商洪流中,美博城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縮影。有數據顯示,此前中國有超過千萬級別的微商開設在大大小小的社交平臺上,年交易流水約650億元,接下來,小品牌倒閉、代理商跑路的現象今年下半年開始集中爆發,對于俏十歲、思埠、韓束等正規大品牌而言,也面臨高速增長后的下滑和轉型困境。整個微商行業,在2015年“命懸一線”。
微商崛起和造假之殤
在微商一路飄紅的路上,社交平臺的崛起功不可沒。從人人網、微博再到微信朋友圈,第一批微商在經過原始積累后迅速分化,有人掘金后離場,有人開始操作自有品牌,但更多的微商開始涉及假貨、傳銷并迅速膨脹。
“最開始了解微商是在人人網,那是傳統意義上的第一代微商。一部分有社交能力的大學生看到了社交關系拓展后帶來的商機,把自己看到的好的商品進貨后通過人人網賣給同學賺錢。” 一位在2011年底開始介入微商行業的業內人士表示。
伴隨著微博尤其是微信飛速發展所帶來的社交紅利,微商逐漸從朋友代購推薦演變成造富神話。一些在人人網、微博運營的營銷號開始轉戰微信,微商也和需要變現的微信粉絲大號們一拍即合。而俏十歲、思埠、韓束等微商品牌,也開始輪番在朋友圈里沖擊眼球。此時微商涉及的產品主要有兩個特點:一是利潤高、二是產品見效快。符合這兩點需求,銷售就會爆發性增長。
和現在環境不同,當時微商競爭壓力并不大,月收入達到10萬以上的個體微商大有人在,而俏十歲等大品牌則年流水過億。美好的日子往往是短暫的,當更多人發現微商背后的巨額利潤,微商的競爭壓力開始變大,曾經單品的高額利潤不復存在,微商群體也開始產生分化,一部分人開始鼓動擁躉成為其下級代理商,慢慢走向傳銷之路;另一部分則開始操作獨立品牌,鋌而走險走向假冒偽劣之路。
一位面膜微商描述了最開始造假面膜的幾種情況。“第一種是原來的小面膜品牌,通過微商銷售了一段時間后因為售價高被微商拋棄,急需降低成本;第二種則是微商渠道看到了自己做品牌能帶來的高額利潤,因此自己找代工廠生產;最后一種則是工廠做過大品牌的代理,自己直接涉足上下游產業鏈。”
據該面膜商介紹,面膜微商打造品牌最常用的方式是借助阿里巴巴等電商平臺,搜索相關加工廠聯系以后,加工廠就會根據需求給客戶設計提供不同的解決方案。“通過網絡代辦公司,打造一款全新的‘朋友圈’面膜,從公司注冊、產品設計到最終成品出廠上市銷售,最快的流程不到兩個月時間。”而大多數微商品牌的面膜都含有多種違禁成分,“為什么那些國際品牌還沒有微商品牌的效果好,效果好為什么不進大商場?”上述人士表示。
據了解,在最開始的時候,面膜微商造假技術不高,基本上以添加汞為主,這種成份能夠讓皮膚迅速美白,但是汞會進入人體,造成重金屬超標。利用汞美白,大概需要一個月的效果,急躁的微商覺得這個時間太漫長了。現在更多的微商面膜主打的則是立即起效,在敷上面膜之前,臉是蠟黃色,貼上之后馬上就白里透紅,這種面膜大多數加了藍白顏色的熒光粉。中國人的皮膚是黃色,加上藍白之后就會顯白。
面膜商采用的最高級的配方則是激素,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有“皮膚鴉片”之稱的糖皮質激素,它是一種治療皮膚病的激素類藥物,用于消炎,一般大概在7天以內效果便非常明顯,皮膚能夠變白并消除疤痕。一位皮膚科醫生表示:“消炎藥必須是在身體無法抵抗炎癥的時候才能吃,平時使用糖皮質激素,會破壞身體原來的抵抗力,只要停了之后馬上冒痘,皮膚變薄,紅血絲等問題馬上都會出來。”
在廣州美博城隨機采樣了5家廠商提供的面膜樣品,在進行糖皮素測試檢測后發現,其中便有兩家產品的糖皮素超出國家標準。事實上,在龐大的微商造假名單上,面膜的問題僅是冰山一角,一些更難被監測的品類,如減肥藥、保健品等更是充斥著各種假貨。今年3月,微信官方也開始對微商進行打假,建立起品牌維權平臺和用戶舉報機制。
代理商體系或崩潰
相比假貨質疑,真正把微商行業推向聚光燈下的,是思埠集團等微商正規軍品牌令人咂舌的成長速度,以及其代理商模式的傳銷嫌疑。
從去年3月正式做微商業務,思埠集團旗下已擁有黛萊美、天使之魅、紓雅、素佳等化妝品品牌,并邀請到包括楊恭如、秦嵐、袁姍姍、林心如等明星為相關品牌做形象代言人。在今年央視春節聯歡晚會的黃金廣告資源招標上,思埠集團以2501萬元奪得2015年CCTV春節賀歲套裝廣告的第六位置。據電商人士龔文祥透露,思埠在2014年11月一個月的流水就已經達到20多億元。
思埠集團這種傳播方式充分利用了微信的封閉性和紅利。但正是思埠的成功,開始讓層層分銷、囤貨、洗腦、暴力*屏等模式流行;據了解,目前思埠集團的經銷商系統已經超過百萬人,而80%的微商都做的是思埠面膜微商代理模式。“在擁有了忠實購買關系之后,微商開始拋棄傳統的品牌商,而是頻繁追求高折扣,逐漸演變成傳銷。”某微商從業者表示,雖然整個社會對傳銷一直持批判和揭露態度,但隨著各種新概念的不斷出現,傳銷也被進行各種包裝,改頭換面之后再次出現。
今年2月,微信官方發出正式公告,聲稱要打擊微商非法分銷。這也是微信官方首次對帶有涉嫌傳銷性質的微商進行表態。
在微商領域人士看來,“號稱年流水要做到15個億”的韓束等很多傳統品牌開始向微商轉型,主要也是看準了大微商的囤貨能力,把貨通過層層代理壓到小代理商的手里,現在韓束退貨非常困難,本質上可能也涉及傳銷或直銷。
有消息稱韓束做微商后40天便銷售了一個億,已擁有10萬人的微商代理團隊。據了解,目前韓束代理至少分為“大區、省代、市代、皇冠、鉑金、天使”等六個級別,獲得各種等級代理授權的方式,則是拿夠規定金額的貨品。不同級別的代理商能夠獲得的拿貨價也是層層加碼,成本剪刀差明顯。韓束和思埠的模式在本質上并沒有區別,韓束旗下的幾個品牌基本上要求大代理商進貨都超過百萬元,但實際上在微信朋友圈卻很難見到韓束品牌的銷售,這是因為基本上所有的貨都壓在小代理商的手里。
一位韓束的低級代理商表示,現在韓束向下鋪貨很厲害,但實際購買的消費者并不多。另一位不愿意做韓束代理的微商則表示,微商最好賣的品類必須是普通超市商場等經營場合不經常能買到的產品。總之,在微商品牌瘋狂的廣告宣傳背后,是如螞蟻雄兵一般存在的總代、一級代理、二級代理……和傳統傳銷模式類似,在微商的利益鏈條上,最賺錢的就是品牌所有者和總代理,絕大多數下家都是靠在朋友圈發展層層下線代理來得到收益,下層的人絕大部分不賺錢。
隨著更多底層代理被拖入微商的大染缸,這個行業變得越來越動蕩不安。日化行業專家馮建軍認為,實際上這種模式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微商,應被稱作“朋友圈營銷”。微商主要是靠中間環節的毛利驅動身邊的朋友、親戚參與,整個產業鏈的現象就是錢被上家賺走、貨都堆積在末端。
思埠集團董事長吳召國8月接受媒體采訪時坦言,今年5月份國內微商企業幾乎都經歷了銷售額的斷崖式下滑,思埠也下降了30%左右。假貨沖擊、用戶已經對朋友圈的微商營銷產生審美疲勞、代理分銷模式幾乎沒有價格競爭優勢、產品都積壓在多層級的代理手中等多種現實,對微商品牌商的生存提出嚴峻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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