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3月11日晚上,“韓國版亞馬遜”Coupang在紐交所掛牌上市,證券代碼“CPNG”。
Coupang發行價35美元,開盤價63.5美元,開盤后股價一度漲到69美元,市值也一度超千億美元。當天收盤價49.25億美元,市值844.71億美元,超過了半個京東(市值1408.56億美元)。
這家成立于2010年的韓國電商公司,獲得紅杉、軟銀等投資機構的青睞。IPO后,Coupang創始人金范錫(Bom Kim)持股10.2%,以最新市值計算,其身家約86億美元。
Coupang在紐交所敲鐘后,金范錫接受CNBC連線采訪。他表示,上市募集的資金將有一部分用于黎明達(Dawn Delivery,凌晨配送)服務。而這一服務也導致快遞員深夜工作乃至出現“過勞死”案例,在韓國引發較大的社會爭議。
Coupang成功上市,誰將是最大獲益方?其如何在韓國電商市場激烈的競爭中殺出重圍,上市后又面臨哪些挑戰?
從傳媒到電商,一位哈佛商學院輟學生的創業歷程
目前,Coupang擁有韓國25%的電商市場份額,并在2020年成為韓國最大的電子商務平臺,被稱為“韓國版亞馬遜”,擁有1485萬活躍用戶,接近韓國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作為韓國第三大雇主,2020年疫情期間,Coupang為韓國創造了2.5萬個新就業崗位,比韓國其他500個大公司加起來還多。Coupang還承諾,到2025年,再為韓國新增5萬個就業崗位。
Coupang創立于2010年,創始人為42歲的金范錫(Bom Suk Kim)。金范錫出生在首爾,7歲時父親被韓國現代集團外派,他也跟著去了美國。
金范錫2000年本科畢業于哈佛大學政治學專業。他最初涉足的是傳媒業,曾創辦學生雜志《the Current》。2006年,他又募資400萬美元創辦了一份以《名利場》為模版的雜志《02138》,但在2008年金融危機中宣告失敗。
2010年,金范錫就讀哈佛商學院,但僅過了幾個月就輟學創辦Coupang。
最初成立時,Coupang是一個類似Groupon的團購網站,提供餐館、SPA按摩和其他商戶的打折團購券。當時,中國團購網站正陷入“百團大戰”的激烈競爭,Coupang在平靜的韓國市場發展得順風順水,并逐漸轉型為全品類的電商平臺。
除電商外,目前Coupang還有送餐服務和電子錢包業務。2020年4月初,其支付平臺Coupang Pay被拆分為獨立實體。
軟銀是第一大股東,孫正義成大贏家
軟銀愿景基金是Coupang上市的最大受益方。
2015年,像當年看中馬云和阿里一樣,孫正義也看中了金范錫的企業家精神和電商在韓國的發展前景,向Coupang投資10億美元。此后,軟銀愿景基金又再次投資20億美元,成為Coupang第一大股東。
2019年,軟銀因為WeWork上市失敗等一系列投資失誤元氣大傷,一度靠出售阿里巴巴股票度過危機。如今,軟銀在Coupang上市后的持股比例為33.1%,以最新市值計算,孫正義以30億美元投資贏得約280億美元收益,或將緩解其過去兩年的投資困境。
Coupang上市后,作為第二大股東的Greenoaks Capital持股16.6%。
為保證上市后金范錫仍然擁有控制權,Coupang此次IPO采用雙股權結構,持有公司全部B類普通股的金范錫將獲得公司76.7%的投票權。
成立十年仍未盈利,靠拖欠回款維持現金流
根據招股書,2020年,Coupang的總凈收入為120億美元,比2019年增長90.8%,其中110億美元來自零售銷售。
2019年,Coupang推出“火箭WOW”會員制度,這是實現收入增長的一個重要方式。招股書顯示,付費會員的人數在2020年底占到活躍用戶的32%,購買頻次是非會員用戶的4倍以上。
除了深度會員,新用戶對Coupang的忠誠度也在提高。過去5年,新用戶每年的消費支出在Coupang總營收中所占比例逐步提高。
Coupang的活躍用戶數以每年超過26%的速度增長,而更讓業界關注的是,每個用戶貢獻的收入從2018年的137美元增加到了2020年的256美元。
對此,有海外分析報告稱,Coupang的用戶留存率和消費額“不僅在韓國是一流的,可能在全世界都是最高的”。
Coupang在招股書中表示,公司的終極目標是讓用戶無法想象“如果離開Coupang該如何生活”。但該公司自身面臨的問題或許是,如果離開資本扶持,該如何存活?
成立至今,Coupang始終未能實現盈利,2020年凈虧損4.75億美元。不過Coupang表示,虧損正在逐漸收窄,去年的虧損額已不到2018年的一半。
Coupang的支出和營收增長幾乎一樣快。2020年總支出高達124.95億美元,同比增加80.64%,其中銷售支出就增長了90.47%。
對于支出大幅增加的原因,招股書的解釋是銷量增長導致產品和物流成本隨之上升,而供應鏈效率的提高則被新冠疫情增加的成本所抵消,去年Coupang有2.21億美元成本直接來自新冠疫情的影響。
這家韓國電商敲鐘,市值844億美元超半個京東,孫正義成大贏家
Coupang的現金流也存在隱患。
2020年,Coupang的自由現金流從2019年的負5.26億美元變到負1.83億美元。且不說仍為負數,這一改善是以延長供應商付款時間為代價的——韓國其他電商平臺一般是在交易后2天到1周內向合作伙伴付款,而Coupang付款周期長達三個月。
“火箭配送”:Coupang的“護城河”
令消費者“驚艷”的物流服務“火箭配送”,是Coupang在韓國電商市場中的重要“護城河”。
韓國國土面積僅有10.3萬平方公里,比中國浙江一個省份還小。不僅如此,韓國80%人口生活在城市,95%的人口使用智能手機,這些因素均有利于電商發展。
2019年,韓國電商總支出為1280億美元,平均每個消費者每年的電商支出為2600美元,并且仍在以10%的復合年增長率擴張,電商滲透率達到70%。
一位從事跨境電商的人士告訴記者,在韓國,包裹可以輕松實現當天或次日達,物流和配送成本極低,基本實現包郵。
因此,Coupang把消費者在其平臺上的購物體驗比作圣誕禮物:消費者晚上睡前花幾秒鐘下單,一覺醒來包裹就出現在家門口。
從2014年起,Coupang斥資自建物流體系,雇傭自有的配送人員。截至2020年底,Coupang在30多個韓國城市擁有100多個物流中心,招募全職司機1.5萬名。
2020年9月,Uber前首席技術官Thuan Pham出任Coupang首席技術官。Coupang還計劃繼續增加物流中心,讓韓國70%的人口住在距離物流中心7英里的范圍內。
依靠自身建立的物流體系,Coupang又推出了生鮮配送服務“火箭新鮮”(rocket fresh)和外賣送餐服務Coupang Eats。這兩者和電商、電子錢包共同組成四大業務板塊。
快遞員過勞死頻發:Coupang的難題
高效配送的背后,是困在系統里的韓國快遞員。
“火箭配送”服務提供最快早上7點前收到包裹的“黎明達”,午夜零點前下單也可以享受的“次日達”。但這樣一來,消費者享受“驚喜”體驗的同時,快遞員必須在深夜連續工作。
就在一個月前,一名Coupang的合同工被韓國政府認定為死于工傷,Coupang因此做出道歉。據《中央日報》報道,去年韓國有超過10位快遞員“過勞死”引發社會爭議,韓國政府因此出臺限制措施,防止快遞員超負荷工作,甚至考慮擬定周六為“無快遞日”。
疫情期間,Coupang的物流體系也是麻煩不斷。
受到疫情沖擊的個體戶們,紛紛到電商物流中心尋求短期工作,導致物流中心成為疫情的集中爆發點。去年5月,Coupang在京畿道富川的物流中心發生新冠疫情,60多人確診,疫情隨即擴散,導致娛樂培訓等公共場所被暫停開放。
“火箭配送”對Coupang持續拉新、維持新用戶的高忠誠度和消費能力至關重要,但如何解決追求極致效率帶來的道德困境,是Coupang必須直面的問題。
除了Coupang,韓國電商市場的競爭者還有被Ebay收購的Gmarket,韓國移動通訊巨頭SK旗下的11街,韓國最大搜索引擎Line旗下的Naver Shopping,Coupang想始終保持領先優勢也并不容易。
Coupang已在上海和北京設立辦公室,并多次在多個中國求職網站發布招聘啟事,去年其首個中文簡體商標“購伴”也獲得韓國專利廳批準。
但韓國流通業一些人士對Coupang在中國的發展前景保持謹慎態度。他們認為,在中國電商市場,Coupang很難拿出吸引中國消費者的制勝法寶。
目前,Coupang中國業務的重點,是為韓國消費者直購中國商品。就在本月初,Coupang火箭配送旗下提供極速國際配送的Jikgu開通中國業務,平均三四天內可將中國商品配送至韓國消費者。此前,Coupang已經在美國開通海外直購業務,中國為開展該業務的第二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