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布力這片位于小興安嶺余脈的林海雪原冰冷寂靜。直到1993年，一個叫田源的商人帶著3個億，在一片茫茫白雪中建起了一個風車山莊，從1996年冬季亞運會場館逐漸演變為中國人自己的“東方達沃斯”——2001年春節過后，氣溫零下35攝氏度，包括潘石屹在內的企業家們擠在火車包廂里前往亞布力。

從此，亞布力成了飛揚在風雪之上的時代風向標之一。

馬云舟車10小時只為吃頓飯唱首歌

今年，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下稱“亞布力論壇”）走到了第18個年頭。如果是一個孩子，他已經成年。

已經成為“中國期貨業教父”的田源曾說過：“亞布力論壇就像一部沒有劇本的連續劇，已經上演了18部，未來還會繼續。”

在2018年亞布力的“成年禮”上，大佬云集——柳傳志、王石、劉永好、孫宏斌、俞敏洪等等，齊齊亮相。

馬云在陳東升陪同下現身哈爾濱亞布力論壇。

2月28日，馬云也在接近零下20攝氏度的暴雪之夜，在亞布力論壇理事長、泰康保險集團董事長陳東升的陪同下現身。

馬云在本次論壇上沒有公開演講，只用微笑來回應針對“阿里收購餓了么”的提問。馬云在亞布力只待了不到10小時，而去往亞布力的路程卻超過了10小時，他只為在元宵節來臨前和企業家老友們圍爐夜話。

馬云曾在亞布力論壇十周年時表示：“亞布力的雪花自由浪漫地飄灑，就好像中國企業家自由的思想。”

“亞布力論壇形成和產生的是一種無窮的魅力。”陳東升說道，“馬云飛5個小時，驅車5小時，就是和我們唱一首歌、唱京劇樣板戲，我們唱歌聊天一直到晚上兩點鐘，馬云一早要趕八點鐘的飛機到日本，他也不演講，就來吃頓飯。”

孫宏斌首次參會逗樂全場

2月27日，論壇第一天議程結束時，已是22時，亞布力的天空飄起大雪，氣溫降到了零下18攝氏度。在會場門口等車時，一回頭，就發現站在身后的正是融創中國（01918.HK）董事長孫宏斌，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衣，還說自己不冷。邊上一直有人要跟他合影，隨和的孫宏斌都不拒絕。

孫宏斌在亞布力論壇講述了個人經歷和對未來經濟發展的看法。

孫宏斌是這次亞布力論壇最引人關注的一個新面孔。很少在大型公眾場合發言的孫宏斌在亞布力的幾次發言贏得了觀眾此起彼伏的掌聲和笑聲。他談房地產、談投資、談經濟，但對于所有人關心的樂視，他未曾提及。

孫宏斌分享了1985年他第一次坐飛機從廣東到海南的經歷。

“那時住的酒店要70塊一晚，我當時一個月的工資才97塊，我就說，這家酒店肯定要倒閉：誰會用一個月的工資來住酒店。”

“現在，酒店價格都漲到了1萬塊錢一晚。”孫宏斌開玩笑說，“那天我走的時候還把酒店的拖鞋給帶上了。”說完后，全場爆笑。

講這個笑話，孫宏斌是為了說明他未來幾年看好的投資領域——消費升級。

“現在在提倡‘美好生活’，文化、旅游、娛樂、養老、休閑、教育……這些是下一步我們要投的。”孫宏斌說。

孫宏斌表示，為什么現在要投資“美好生活”，就是因為老百姓收入增加了。但是他又承認：“雖然人們有錢了，但這也不一定意味著消費一定能升級。”

他又舉了個例子來說明消費領域的機會，比如約會，“現在兩個人約會，看一場電影一百，吃一頓飯幾百，再洗個腳，一千塊能全部搞定，性價比還是很高的。”

孫宏斌透露，完成了對萬達商業（已更名為“大連萬達商業管理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收購后，融創手上有超過2000億元的文化旅游物業。“我們隨便一個項目都是一兩百億，這說明文旅資產的投資門檻很高；但另一方面，這個行業的投資回報率又很低，可能只有1%，基本不賺錢。”孫宏斌說道。

去年7月，融創從萬達商業手中以438.44億元買下13個文旅資產項目。價格不菲回報率又低，為什么還是要投？對此，孫宏斌給出了答案：“因為高端旅游文化的供給量非常少的，是稀缺的東西，而且投資門檻又高，所以能投的人就很少。但是文化又是個長期增值的東西，未來會越來越好。”

孫宏斌還開玩笑說：“今天來了很多科技公司，他們講的我都聽不懂。但是企業光投科技肯定做不大，一定要配置房地產資產。這是一個15萬億元規模的行業。”

地產大佬vs科技新星

在亞布力滑雪場，最有名的是六號滑道，這里也被企業家們稱作“幸福大道”——敢不敢從六號滑道滑下來，決定了企業家是否有冒險精神。

在這里滑倒重傷的包括黑龍江本地企業家王梓木。回憶起當年摔倒的情形，王梓木說道：“我第一次感受到自由落體帶來的風馳電掣的強烈的刺激。”

王石現在還年年在亞布力滑雪。據說有一年，他摔斷了胳膊打著繃帶還上臺演講。

亞布力從創始之初，就匯聚了一大批房地產大佬。常年活越在亞布力的包括馮侖、潘石屹、郭廣昌等人。中誠信集團創始人、董事長毛振華在講起復星集團董事長郭廣昌時表示：“在最初的十年里，他每年都準時報到，發完言后，大喝一場酒，喝完第二天就跑路。”

在郭廣昌生意遇阻的時候，田源曾鼓勵他：“你應該說說你給這個社會做了哪些好事，很多人愿意幫你的。”

早年的亞布力頗有種世外桃源的意味，當然條件可能不如瑞士達沃斯那么好。潘石屹曾經對比過：“達沃斯是一場裝備到牙齒的世界頂級會場，而亞布力最早是連一臺電腦都沒有。”

對比達沃斯，亞布力確實還有差距。比如今年1月達沃斯的參與者來自110個國家的2500名政商界人士，其中不乏國家首腦。而亞布力發展18年至今，很多仍是創始初期的那些老面孔。

今年亞布力論壇輪值主席、德龍控股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丁立國表示：“亞布力的主業還得堅守20年吧！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模式和競爭力，與其羨慕別人，不如堅持匠人精神，把這個產業一直做下去。”

與此同時，亞布力也在順應技術的發展，不斷地自我發展進步。今年的論壇上，主辦方明顯加強了科技和前沿技術方面的議程設置。

亞布力創始理事之一、信中利美國創投公司創始管理合伙人王維嘉說：“亞布力去年組織成員去美國斯坦福大學參觀了著名的斯坦福直線加速器中心，收獲頗豐。”

斯坦福大學教授、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士沈志勛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中國傳統企業家開始對前沿科技展現出興趣，這是很好的趨勢。現在網絡對公眾傳遞的虛假信息太多，企業家應該率先去理解科學，肩負起社會責任。”

注意到，一些從事機器人、人工智能和腦機接口等前沿科技領域的創業家也被邀請參會，并且被安排在多個場合與大佬們談話。

為京東“亞洲一號”無人倉庫提供機器人解決方案的初創公司Mujin創始人劉歡已經是第三次參加亞布力論壇了。

他說：“這里的氛圍很好，因為大家都是創始人，不問年齡，看得都很長遠，是未來5年或者10年的技術。年輕人可以用新的技術去影響老一輩企業家，為他們的傳統行業賦能。”

劉歡從MIT（麻省理工學院）碩士畢業后，就創立了這家機器人軟件公司。

韓璧丞則是另一位參會的優秀創業人才。哈佛畢業的他，2015年創立了和“鋼鐵俠”馬斯克旗下的Neuralink類似的從事腦機接口的公司BrainCo，并且已經在多個領域推廣商業應用。

韓璧丞說：“老一輩的企業家非常關心年輕一代企業家的成長，他們經常會詢問我們創業中的問題，希望能夠盡量幫到我們。”

今年亞布力論壇的主題是“改革開放四十周年新時代的企業家精神”。正如陳東升理事長總結的：“改革開放就是時代的巨浪，把所有人都裹挾進來。如今的創業浪潮，和過去的革命洪流是一樣的，勢不可擋。”

攝影/錢童心